這個週末就是中文學校的結業典禮，團團轉了九個月的陀螺終於要停下來了。
（當腦袋已經習慣被雜事塞滿，這突如其來的空白真是讓人措手不及。明明滿肚子想說的話，忽然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好，深呼吸。嗯，我心裡最在意的是：這九個月的團團轉，究竟是不是瞎忙？
就來說說結業典禮好了。如果列出一個中文學校的「整頓名單」，結業典禮絕對排在我的第一名。喔不，可能不是需要整頓，是需要砍掉 XD
結業典禮排在學年的最後一天，內容有致詞、頒獎、表演節目。
致詞嘛，通常會有校長致詞、兩三位貴賓致詞，內容不脫是恭喜學生完成這一年學業、請繼續努力云云。其實我很期待聽到一些新鮮的哏，但通常還是尷尬多過新鮮。幸好多數講者也知道致詞並不是受歡迎的節目，所以不會講太久。
接下來是頒獎，有頒給老師和學生的各種獎項，而這一段是我覺得最尷尬的：因為大部份人只會對「認識的人」有興趣吧？如果頒獎領獎都是陌生人，這些獎對台下的觀眾來說並沒有意義啊。頒發感謝狀給某某行政人員（喔，誰啊？）頒發某某老師全勤獎（嗯，誰啊？）頒發某某老師三十年資深教師（喔，這個聽起來很厲害。）頒發某某學生學了八年中文（呃，Good for you, you look happy and healthy. → 請用 uncle Roger 的聲音）（而且，全勤老師可以上台領獎，但全勤學生只能在台下站起來與大家揮手，為什麼？）（這些感謝狀或獎狀可不可以直接交給得獎人？不需要佔用吃瓜民眾的時間啊。）
畢業生致詞和獻花給父母是我覺得比較有意思的環節，不過也覺得有點無厘頭 -- 為什麼只有畢業生可以致詞和獻花給父母？是因為要離開家去上大學了嗎？重點是這件事又和中文學校有什麼關係呢？你告訴我呀（馬景濤式搖肩膀）
雖然每段致詞或頒獎都不長，但這麼多類似的段落連接起來還是顯得冗長。好不容易挨到節目表演時間，卻是又期待又怕受傷害 -- 每年的表演節目都不乏冷場王，有時候真是尬到不行（是說台上的人不尷尬，尷尬的就是觀眾嗎？ XDDD）絕不失敗的節目是賣萌的幼稚園小班，但也只有「萌」是賣點，表演本身就很難說，應該只有雙眼冒出愛心泡泡的家長覺得好棒好可愛吧。我當然知道每個節目都很認真準備，沒人想站在台上尷尬，但這種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的事，練習時數不夠怎麼可能端得出好看的表演？而我們只是每個週末上一次課的中文學校啊！不要為難大家好嗎？（不要為難觀眾好嗎~~）（我曾向學校建議：不如花錢請比較好的專業團體來典禮表演，例如扯鈴、皮影戲、或者舞獅，都是熱鬧有趣又有文化意義啊，師生家長們也都能享受高品質的演出，不必瞎忙。不過據說是沒有前例也沒有預算，所以不了了之...）
總之，現在的結業典禮就是這樣，從致詞開始一點一滴地累積尷尬，三小時之後在觀眾(尤其是低年級小朋友)坐立難安的沸騰邊緣鬧哄哄地結束。大部份與會者帶著一點「我是誰？我為何在這？」的迷惘離開、工作人員忙著收音響收投影機收拾場地，忙得人仰馬翻 -- 這真的不是瞎忙嗎？
我已經不只一次在校務會議或行政群組發難，質疑結業典禮的形式和必要性。今年終於也有老師一起發聲：三年級以下的小朋友根本坐不住好嗎？台上的人來來去去，講的話他們大多聽不懂（無論中文英文，對小小孩來說都很難懂）、頒什麼獎也看不懂（而且大多與年幼的他們無關）、表演節目既不精彩又看不懂，在台下坐三小時真的太為難小朋友了！有些參與表演節目的老師也附和：很多學生根本不參加結業典禮，很難排練表演節目（或者排練很久但最後學生臨時不來節目直接開天窗）。總之，不如和平常上課一樣，在教室多學幾個中文字，就算只是多聽兩個故事、多看一段孫悟空影片、或者和老師(用中文)閒聊，也強過這不知所云的三小時。
至於校方如何回應老師們的意見呢？或者，他們有什麼方法吸引學生參加結業典禮呢？答案是：結業這一天會發結業證書呀！還有成績單！還有全勤獎狀和獎金【註】！（拜託...一點也不吸引人!! 結業證書和成績單就是兩張(廢)紙而已啊...我們又不是 Stanford 或 Berkeley...）
我個人覺得結業典禮的最大敗筆（而且是隱形的敗筆）其實是前一週的 open house（學習成果展）。就像學鋼琴學芭蕾這種才藝班都要有 recital 一樣，校方認為學生學了一整年，也得讓家長看看小孩的學習成果（通常是背一篇課文啦、朗讀詩詞啦、或唱歌跳舞、搶答認詞之類的）（But why??? 家長若是會說中文，小孩的進步不是日常生活就會聽見看見嗎？家長若是不會說中文，小孩的成果他最好是看得懂啦！）總之，學期末倒數第二週要舉辦期末考、open house、還要有吃吃喝喝的同樂會 -- 所以這一週學生（準備期末考）和家長（準備同樂會）都超忙的，而且大家一起吃 pizza 甜甜圈最後歡樂互道再見就已經很有結業氣氛了，誰還想要參加下個禮拜相對沉悶的結業典禮？
站在老師的角度，我從倒數第3週就開啟放假模式了 -- 因為最後兩週都不用上課啊！
站在家長的角度，說好一年 30 週的課程，最後兩週都沒上課，根本是騙錢吧！
校長回覆我：第30週是算在學費裡的喲，應該要來上課。
我：但實際上沒有上課呀！我是家長的話，會有虧到的感覺~（而我的確是家長）
校長：是不同進行的方式吧。雖然不是在教室上課，但還是以中華文化交流，學生接觸到的層面是更廣泛的。
我：結業典禮的中華文化交流...是指冗長的頒獎和致詞嗎？XD
即使加了表情符號，校長讀了我的訊息還是一整天沒理我。所以，嗯，顯然踩到線了。 XDDDD
我理想中的結業典禮，是辦在原本學校的校園（不用借什麼華麗的三四百人大禮堂），花一堂課的時間全校集合講講話，校長簡單勉勵一下大家、迅速地頒獎，然後就各自回各班教室舉辦學習成果展和同樂會。畢竟級任老師才是最了解班級學生和家長的人啊，學生在自己的教室裡也才有歸屬感、才有「這是我的結業日」的感覺咩。
好。累了。先說到這。
【註】全勤獎金往年都是5鎂，真的是白眼翻到後腦勺的數字。今年調漲為15鎂，總算比較有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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