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齡前的模糊記憶中,家裡總是很熱(ㄩㄥˇ)鬧(ㄐーˇ)。小小的公寓房子,三個房間,爸爸媽媽一間、我和哥哥一間,另外一間從沒空著,但常常住著不同的叔叔姑姑阿公阿婆。爸爸是家中的長子,也是長孫,年少時家中傾全力供應他從金門到台灣讀中學、大學,所以當爸爸在台灣成家立業,這間小小的公寓就變成張家小小的據點,所有弟弟妹妹叔叔阿姨來台灣考大學的、找工作的、看醫生的,都理所當然地住在我家。

記憶中媽媽偶爾會皺眉抱怨自己的新婚小家庭竟然變成同鄉招待所,但我和哥哥的幼年回憶是歡快的:整天有叔叔姑姑們陪著玩,折紙飛機、畫畫、講故事、打彈珠是基本的,叔叔們還教我們玩接龍、撿紅點、下象棋、五子棋、集郵、聽收音機唱流行歌......還沒上小學的我常常覺得自己很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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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朋友來家裡住了大半個月,雖然是大半輩子的友情,但不同的生活習慣在小小空間裡磨呀磨,還是很容易磨出毛球。我皺著眉,凝望自己心裡的毛球,忽然想起年輕時的媽媽,想起她皺著的眉頭,於是笑著釋懷了(四十年後,我終於體會了她的感受......的十分之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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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覺得朋友是上帝派來的,帶來一些功課讓我學習。

我看著他的生活,覺得閒閒散散遊遊蕩蕩,有點可笑;但是,猛一回頭看看自己:庸庸碌碌原地打轉,何嘗不可笑呢。每個人都在自以為最重要的園地裡耕耘,難免忽略其它的小菜圃,其實又有什麼關係、又有什麼好笑呢!人生在世,不就圖個自得其樂嘛。

朋友愛狗,那是我這隻貓未知的世界。隨著一人一狗加入生活中,開始學著用狗的步調散步,用狗的眼光看世界,然後發現這個「人」的世界多麼自以為是,但又無可奈何。

四十年養成的生活習慣或價值觀,已經變成難以憾動的信仰,人人皆然。然而信仰沒有對錯,互相包容就能相安。擦槍走火的時候,也只能靠著愛與包容相安(笑)。

人與人之間的相遇離散,究竟是有神的安排?還是出自偶然?我不敢肯定。相遇了、離散了,回頭看看,一切似乎都有跡可循。曾經靠近的兩條線,交叉時放出光亮,就算後來漸行漸遠漸黯淡,也不必傷感,誰也說不定以後的事,也許又能再相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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