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我還能清楚憶起大學聯考後的那個暑假:

1996年7月2日下午三點多,在悶熱的台北商專考國文,
屋外忽然下起了大雨,又是打雷又是閃電的,暴雨之中有一絲涼意滲進教室。
我看不清屋簷下的雨有多大,心中卻忽然升起莫名的興奮。
我知道,再過幾十分鐘,我就可以恣意淋著大雨、在雨中亂吼亂叫、慶祝聯考的結束。
到明天為止,再也不必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要感冒、不必理會學校教官師長或父母的叮嚀。

那個暑假,是我埋首書堆三年之後,首次嚐到鎮日無所事事的自由滋味。哈!


八月初放榜,我考上台大電機。意料中事。
(雖然只比最低錄取分數多三分,但補習班裡預測落點的程式實在太精準,
 每一家都告訴我有97%的機率會上電機,讓我連一點驚叫的機會都沒有。)

從放榜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幻想會有帥氣熱心的學長打電話來跟小學妹哈拉。
不過...直到我同學考上的科系都已經開始辦迎新宿營,我還是沒接到學長的電話。 :p
(剛剛查了日記,嗯,他是9月12打電話給我的。嗚..真是不被重視..)

在電話中,聽不出學長帥不帥,只覺得他人滿好,熱心地跟我講好多事情。
我們在電話中談笑,說起之前另一位學長打電話通知我參加北區小迎新時的趣事:

『喂!你好!我是電機系的學長,負責通知聯絡大一的學弟妹。
 你的直屬學長姓程,我給你他的電話,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問他。』
『姓「ㄔㄥˊ」?』
『對。程式的程。』
『城市的城?』(有人姓這個「城」嗎?)
『對啦。程式的程!』
『......』(心中暗暗奇怪,腦中飄過許多其它的「塵世」、「成事」...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學長聽了我的轉述,微笑著說,還有更好笑的!
他有一次打電話給高中同學,同學不在家,他就留話給同學媽媽:
『伯母好,我姓程,工程的程。請他回來以後打電話給我。』
結果咧,他的同學一直沒有回電,多日以後遇到,他追問同學為什麼不回電?
『原來是你!』他同學恍然大悟地說,
『那天我媽跟我說有個姓「宮城」的打電話給我,我還在想我並不認識什麼日本朋友啊...』

還是佳翰說得對,如果告訴人家是「計程車的程」,雖然聽起來有點蠢,但一定不會搞錯。
呵呵呵呵呵...

為什麼寫了半天都是跟國樂團沒關係的事情?
噯,可有關啦!看到這裡你還沒發現嗎?這個程姓學長,就是程健家啦!人稱「中平」是也! :D
就是那通電話,讓我對「國樂團」加碼又加碼... 呵呵。

(說到「中平」,還有一段小小插曲值得再拿出來給大家笑一笑:
 年紀輕輕的小大一嘉珮剛踏進219時,膽怯地說:「程健家是我的直屬學長...」
 結果社辦裡的人面面相覷,好像不認得這個名字,害我以為走錯社辦還是說錯什麼..
 半晌,才有人說:「程健家...就是中平吧!」然後大家忽然哈哈大笑,害我不知如何是好哩... :p )


應該是10月底或者11月初吧,在視聽小劇場聽了一場令我心滿意足的迎新音樂會,
(也是生平第一場國樂的音樂會喔!)
雖然沒有任何國樂基礎,但當我聽到「絲路駝鈴」、「西雙版納的晚霞」那樣優美的曲子,
心中油然而生的感動堅定了我要加入國樂團的決心。

音樂會的隔天,初次踏進219,就被熱心的成璞(當屆社長)拉著介紹國樂團的種種以及各種樂器。
(我猜,成璞站在219門口、堆著滿臉笑容說:「學弟(妹),歡迎加入國樂團~~」的那個畫面,
 應該也是我們B85的共同回憶吧~~ 呵呵)

決定要學笛子之後,教學部很快為我排定了小師父(信榮),
開始了嘉珮的國樂生涯(那時還沒有「小貓」的名號兒)。

大一上學期,嘉珮很認真地參加社團辦的「集點比賽」,每個禮拜都乖乖跟著師父上課,
學期末的教學觀摩也順利拿到了集點比賽第三名(第一名好像是如君),
不過...由於膽小的嘉珮沒有上台,又很少在社辦出沒,
(每天都只有去天井附近練笛子,然後偷偷摸摸走進社辦把師父簽過的小紙條兒放進集點箱裡而已)
當主持人念到我的名字時,大家的表情都很奇怪,一頭霧水:「這是誰啊....?」

算算我在大一上學期參加過的活動,真是乏善可陳,
只有「迎新晚會」、「迎新宿營」、「11月份慶生會」、還有一次中級班出遊士林官邸而已。
所以...大家怎麼會認得我呢?
算了算了,集點比賽嘛!不就是為了「A」那幾片CD?
當時的我,雖然帶著眾人奇怪的目光上台領獎,心中也不以為意,沒有多想什麼。

  不過,說起這四個活動,對我卻都很有意義哩!
  在迎新晚會認識了積積泓,熱心又有趣的醫學系三年級學長;
  在迎新宿營認識了澄祐(說來奇妙,我還是先知道他那「一傑半」的哥哥郭澄逸才注意到他的..);
  在11月份慶生會上認識了同是電機系的學長佳翰;
  在士林官邸的出遊活動中認識了來居。
  (怎麼樣,我說得沒錯,非常有「意義」,對吧... :D)



大一下的生活應該要從寒訓算起。沒錯!寒訓。寒訓對我實在太重要啦!
若不是1997年在萬里芥菜種地的寒訓,往後的幾年,嘉珮根本不可能會在台大國樂團「燃燒我的青春」!

我還記得,1997年1月26的晚上,中平打電話給我問問近況,順帶提起了寒訓,
跟219不大熟的我,根本不知道有這個活動(夠誇張吧...),
聽中平轉述寒訓會有多好玩,簡直像救國團冬令營,我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可是我還沒繳錢耶』『沒關係啦!去了再說!』)

芥菜種地真是個好地方,那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幾乎與世隔絕,
大家除了團練沒別的事兒幹,只能成天在營區裡頭混,混久了自然就熟得不得了。

在那個寒訓,我認識了味味麵、

  中級班的音樂欣賞課程中,「黃叔叔」與味味的對話:
  『學弟你叫什麼?』『......味味麵』(有幾個人偷笑著)
  『不是,我是說,你的名字?』『......味味麵』(大家都笑了)
  『-_-" ....嗯...學弟你姓什麼?』『...魏』(哇哈哈哈...)
  『....-_-|||』(黃叔叔無言以對,決定不再問下去,台下的我們則笑翻了天...)

比瀟灑豬味味更好笑的尹傑、待我如親姊姊的麗蓁、喜歡用笛子吹港劇主題曲與我唱和的喬恩、
還有筱蓉、如君、奕瑄、小珞、珊瑜、汝滿、毓淳(那時還不叫Juko)、小黃、曉筠、286雅君、小巨人、
秉毅、沛清、小葉、尤尤德、白雪公主照博、怡萱、雪蓮花紹剛、依茹、張遠、倫嘉、杜冠勳....

由此可見,參加一次寒訓,可抵數年功力! ^_^

寒訓回來之後,嘉珮對國樂興趣大增,下半學期也參加了中級班團練,又往國樂團核心邁進一步。

在中級班團練的時期是嘉珮在國樂團的第一個高峰。
每個禮拜由筱蕙或小葉指揮,在悶熱擁擠的209練許多簡單的曲子
(不過,對當時的我來說,可沒那麼簡單...)
三不五時,細心熱情的老闆娘倫嘉就會舉辦出遊活動,
去貓空也好、烏來也好,總是讓我們這些中級班的小蘋果們玩得非常開心!

嘉珮開始整天「掛」在219,每天中午都到活大買個便當上樓吃,
一邊翻看日記留言本、一邊高興地聽聽大家的高談闊論。吃完飯有空再去天井吹吹笛子。
雖然不在樂隊,卻常出席各項演出活動,在幕後當個小苦力或充當錄音錄影燈光師。
(那年照博指揮比賽,賽後得知第一名,大夥兒去印地安喝酒,我也傻傻地跟去,
 啤酒沒喝到幾杯、跟大家搶菜也搶不贏,最後還乖乖地付了三百五...委屈得咧... :p)

整個1997年,最值得紀錄的就是春遊。
我說過,那年的春遊也許是我這一輩子最美麗的回憶。
可惜的是,不但沖洗出來的相片底片被可惡的小偷偷走、連磁碟裡的日記都被我糊里糊塗地砍掉,
對春遊的回憶,這輩子也許只能這麼模模糊糊地留在我的腦海囉:
記著瑞穗國小晚上的算命之夜、記著那顆第一次看到的流星、
記著蘇花公路上黑嘛嘛的隧道、記著第一次泛舟的刺激與快感、記著張惠妹的剪愛、柯以敏的愛我...


升大二的暑假,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發生 -- 台大國樂團在 陽光沙灘 BBS站上設版。
嘉珮隨便沿用了在椰林風情BBS的ID:CrazyCat,
卻因此由澄祐口中得到「小貓」的綽號。(「瘋小貓」則是紹剛叫出來的。)
由於網路的發達,加以我日以繼夜地在陽光沙灘上灌水,
「小貓」的名號兒越叫越響亮,大夥兒也就慢慢忘記了我的真姓名...(這到底是悲是喜呢? -_-")

大二的小貓持續在219吃喝玩樂,一邊忙碌地談戀愛,一邊在國樂團搞活動。

說起「搞頭小貓」的由來,得追溯到那年暑假辦的「幹訓」。
澄祐說得好,咱們國樂團的幹部,都嘛是「不訓而幹」的,那麼這個幹訓的意義又在哪裡呢?
美其名是讓小朋友與老人們交流交流、傳承經驗;
實際上則是名正言順地喝酒吃肉、聊天打屁、聽老人們提提當年勇、
各個幹部順便大力挖角,把搞不清狀況的小傢伙們一個個抓近團裡當幹部。【註】

那次幹訓,小貓和澄祐奉副團長中平之命,負責所有搞頭時段,
我們騎著機車在烈陽下尋找傳說中的內湖碧山巖,也一起策劃了一些不太好玩的活動,
Anyway, 雖然「幹」得不太成功,卻開啟了日後我們再辦「寒訓」、「送舊」且獲得大大成功之路。

1998的寒訓由小貓、尹傑、以及澄祐策劃。
三個人的搞笑天分互相激撞之後真是一發不可收拾。
印象中,那是最好玩的一次寒訓!(呃...希望不要只有我有這個感覺...)
由於那些活動實在太經典,大家還是耐著性子隨我在這兒再回憶一遍吧~

「我的子彈會轉彎」:
  每一小隊(約8人)派出一名「子彈」,大家用手抬著他(所以「子彈」最好瘦點兒),
  由於遊戲規定每個人都要「出力」抬「子彈」,所以,「子彈」只能以最大面積展開...
  但是姿勢不限,趴著躺著都可以(只是,若派出女生,趴著就有點小尷尬... ^^;),
  「子彈」的嘴中要含一枝麥克筆,準備好了之後,整隊人馬就可以向「靶」直衝,
  「靶」是主持人手持的一張大白紙,畫了幾個同心圓,射中紅心可得最高分。

「國樂拳攻城堡」:
  與一般的「攻城堡」一樣,地上有用繩子畫好路線的固定跑道,
  兩批人馬每次各派一人從跑道兩端衝出,兩人相遇則開始划「國樂拳」。
  「國樂拳」與一般酒拳類似,只是動作改為「吹笛子」、「彈琵琶」以及「拉二胡」。
  贏拳的人可以繼續前進,輸的則回戰營原點。

「剪吸管」:
  每一小隊排成一直線,主持人發給每位排頭一根吸管,
  由排頭開始往排尾傳遞吸管,全程只能用嘴。
  由於「只能用嘴」的規定,所以當某隊員甲含住吸管的一頭,下一位隊員乙就要用嘴接住另一頭,
  在甲放開吸管之前,主持人會用剪刀把甲含住的部分剪掉(看,我們很衛生的~~)
  然後乙才回頭將吸管傳給身後的丙...以此類推。
  傳到排尾之後,將吸管留著,各隊比較,最短的獲勝。(哈哈...這才是這遊戲變態的部分...)
      
「無敵蘿蔔蹲」:
  與一般的蘿蔔蹲也沒什麼兩樣,只不過是反覆個四五次罷了。
  但這遊戲的樂趣就在這「反覆」之中。
  玩過第一遍之後,大家都會熟記自己的代號,那沒什麼了不起,
  此時,由主持人隨機「洗牌」,將大家的代號隨意替代後再玩一次。看吧,一定搞得人仰馬翻.. :D
        
「八句話」:
  這可是整個晚會的高潮,與以往的寒訓戲劇表演都不同,非常刺激。是尹傑設計的。
  讓我想想那八句話...
  「嗯....唔...啊....喔耶!」
  「為什麼你老是在上面」
  「為什麼我總是在下面」
  「十個有八個長瘤」「這怎麼又粗又短的啊」...
  哎呀忘了忘了...其他幾句是什麼?老了...記性真糟...
  總之呢,是要將事先準備好的這八句話,排進各小隊的戲劇中。嘿!難度很大吧~


還有些什麼活動我已經記不清了,但總之非常瘋狂,晚會之後的第二天我和澄祐還帶大家做「小新早操」呢!
(對了!想起杜冠勳得意地在頒獎典禮上代表第一名小隊領獎時,
 眼睜睜看著前幾名的「3張撲克牌」、「7張撲克牌」那種「獎勵」,
 輪到他的獎品,竟是「52張撲克牌」,那副吃驚的大便臉,真是會讓人笑到肚子痛...)

至於幾個月後的Pub送舊活動就不用再贅言了 -- 小貓小車出品,觀眾有信心啊!
我們倆又是弄了一堆好笑的低級遊戲,讓大家玩得不亦樂乎。

【註】小貓就是這樣被挖進了文宣部,當年還跟著中平一同辦了暌違10年的「吟詠絲竹,如沐薰風」(國樂週)活動。


升大三的暑假,是國樂團三年一度的大陸巡迴。
這對團裡來說可是大事兒一樁,而從來沒有去過大陸的我們,也藉此飽了眼福、長了見識。
那些一直印在國中小學教科書上的錦繡河山,竟然就這樣呈現在眼前,乍見實在不敢相信... :)

大陸之行讓大夥兒對團裡的凝聚力更強,
但就在這個時候,台大卻要所有音樂性社團乖乖搬到現在位於羅斯福路上的「二活」,
理由是:音樂性社團會「妨礙新總圖落成之後唸書人的安寧」。
於是,「219」在1998年11月以後,正式成為歷史名詞。

大三下,小貓拋下笛子,開始到樂隊部轉戰打擊。
一開始只是幫忙樂隊打擊部的人手不足,但卻越玩越起勁兒,慢慢在打擊部「落地生根」。
跟著樂隊在比賽上演奏令人感動的「秦兵馬俑幻想曲」、跟著大家全台巡迴演出。
(我想我會永遠記得澄祐在「兵馬俑」慢版中二胡solo的那句323.5 2 35 1---)

同時,大概是因為何桑從美國回來吧,停擺許久的「校友團」又再度正常運作。
愛湊熱鬧的小貓去了好幾次校友團的週末團練 + 吃飯,開始與一群在219時代「相見不相識」的老人們熟稔。
包括桃子、螞蟻、妹妹、汪雅婷、方翎、臼桑(聽說現在改名為「小啾」)、何桑、彭桑、百智、大蛙...

加入樂隊、認識許多「老」朋友,照理說應該會是興奮、熱鬧的一段時光,
不過,對我來說,1999實在是非常糟糕的一年。
年初跟男朋友分手、年中爸爸生病、後來發生921、年尾爸爸去世...
一連串的事故,讓這個曾經大家以為有用不完的精力的活潑小貓沈寂了下來。


1999後半年奚哩呼嚕地過去,
小貓在系上的時間不多、社團的活動也減少了。
當同學們開始找教授、做研究時,我卻只能把學業功課堆放一邊。
過完暑假開學後,新學期帶給我的壓迫和無力感,讓我納悶這世界怎麼好像忽然離開了我...
而在這段時間給我安慰、讓我知道自己並沒有完全被世界離棄的,就是這群關心我的219朋友。

2000年重新振作起來的小貓再度回到國樂團,
可惜那時已經大四,即將畢業,身邊同屆的好朋友們也各自要忙,
雖然直到上研究所我還是每個禮拜三去二活團練,但是時光流逝不曾稍停,社團的新血們一代更換一代,
許多的人事物以及回憶,都是我們想留也留不住的。

219的時代慢慢過去,我們的時代也將過去...


寫到這裡,自己從頭看過一遍,忽然發現一件我無法自圓其說的怪事..
自我開始加入夢寐以求的樂隊團練,便是在二活;甚至認識那群「深陷219」的老人,也是在二活;
....那我幹嘛獨獨對219有這麼深的感情?(這篇文章會不會因此落入文不對題、被批零分的恐懼中? :p)

試著猜上一猜...........
大概,跟那個35890的號碼鎖有關?【註】
也許,是那悶熱如蒸籠的209團練室?
或者,是偶爾從天花板上徐徐飄下的冷氣?
也有可能,是從天井往下看魚兒的樂趣...

對了,應該是我一直擺脫不了的習慣:
經過活大的紅色後門,總要抬頭看看,社辦的燈是不是亮著?裡頭傳出什麼樂聲?會是誰還在裡面?
今天禮拜幾?輪到學術講座音樂欣賞還是中級班團練?明天該去貼海報催節目單了...

【註】你還記不記得換新號碼鎖時,貼在社辦門上的「暗號」?
    許□瑜 + □毓淳 + 2□6 + □桑 + □娟卉 ^_^ (由張遠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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