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台北的夏天,還沒有真正很熱的時候,可能是六月,在植物園荷花池的附近,爸爸帶我和哥哥去知新廣場吃飯,這個餐廳名字真怪,誰在廣場吃飯呢?

結果廣場也不是廣場,根本是一個地下室。

地下室餐廳的一側有一大片落地玻璃,在真正的牆和落地玻璃之間,有個窄窄的庭院,窄得不能走人,但種了很多綠油油的植物。陽光從天頂灑下,於是地下室也就有了陽光,有了新鮮的綠意。

今天爸爸是來吃謝師宴的,帶著我這個小毛頭。哥哥國三畢業,他是請爸爸吃飯的學生之一。

餐廳為我們併了幾張桌子,變成長長的西式餐桌。我和爸爸坐在一群老師們中間,大部份的學生散坐在其他桌子,但也有一些學生與我們同桌。

座上有幾位老師親切地對我擠眉弄眼微笑打招呼,因為我常常跟著爸爸參加學校的自強活動(自強活動!好老的詞兒!)有些老師是看著我長大的。

用餐時大家聊得熱絡,我這個小學生插不上話,就安靜地觀察著這些國文老師英文老師數學老師各種我不知道名字的科目老師,還有那些和我哥同樣年齡但不知為什麼看起來好成熟的大哥哥大姊姊。

大家聊些什麼呢?不記得了,可能聽了也聽不懂。但我記得他們有聊到聯考,因為馬上七月就要考試了,北區高中聯招,一試定終生。嗯...其實也只有定三年,不過大家是這樣講的。對於小學六年級的我來說,聯考還很遙遠。

有個瘦高個子的大眼睛男生說,他一定要故意做錯一些題目,這樣才能考上附中;隔壁女生聽了之後歪著頭笑說那你可得非常仔細計算,一不小心錯太多就只能上成功喔!大家都笑了。那個年代,男女校的壁壘分明,前幾志願都是和尚學校尼姑學校,附中那幾年開始招收女生,人氣直線上升。

哥哥這一班是升學班,建中,附中,北一女,聽他們談起來,好像在菜市場裡挑選青菜蘿蔔一樣普通。我默默在心裡嘖嘖嘖。

八月,小學生剪了長髮,換上和哥哥一樣的藍制服,開始了新生暑期輔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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