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夫夫一直吵著要去爬山,
小貓看到國樂團朋友組成的「青春團」本週六有登山活動,興沖沖地報了兩個名額。

為了「六點半校門口集合」的約定,昨天晚上我幾乎沒有睡,
隔一陣子就神經質地翻過身來提醒自己不要睡太熟,
五點多鬧鐘一響,趕緊從床上跳起來打電話給夫夫「叫床」。
匆匆盥洗之後,我一蹦一跳地出了門 -- 12月的清晨六點,天還沒亮哩!

一個人在空蕩蕩的街頭等車挺孤單的,不過,當公車停在我面前,
我和司機先生不約而同的「嗨!好久不見!」瞬間融化了早晨冰凍凍的僵硬感 —— 是平頭墨鏡大叔!哈哈!
209 公車自十一月中停駛以來我就沒再見過大叔,
雖然知道他改開 253 路線,卻從來沒有巧遇過...這真是今天的好預兆!
「妹妹今天怎麼那麼早哇?」「呵..要去爬山呢!」
(真是不好意思,以前坐他的209公車上學,都是九點才出門...他一定以為我是個貪玩不讀書的小懶蟲)

平常最愛賴床、最擔心遲到的我,託平頭大叔的福,今天竟然第一個到達集合點!
不過,大家也在十分鐘內集合完畢出發上路,呵呵,效率真高!

我們將從海拔三百出頭的大屯國小出發,而今天的目標是....噹噹噹...大屯南峰及西峰!!

同車的佩珊和意倫是紋淇的同學,路上由於我一直向夫夫發牢騷,怕自己沒體力,
她們倆才發出疑問:今天要爬的山很難嗎?
呃.....咦?紋淇沒有告訴她們喔?...呃...關於這個問題...我還是閉嘴好了...
(打從大一時黃小文帶我爬皇帝殿,看過我的「身手」,就告訴我大屯南峰多難多難,
雖然偶爾跟著他爬爬小山,我也從來不敢妄想有朝一日自己能爬這麼難的山哩...)
(而且,我對「登山」的刻板印象就是爬階梯:一階復一階,階梯何其多...
爬過一次七星山,雖然一路上兩旁的芒草被風吹拂得如海浪般起起伏伏,煞是美麗,
但我還是被那數不清的階梯嚇到了,從此不敢輕言爬山...)
(這次能克服心理障礙,完全是因為有夫夫作陪,我的膽子才大起來,
反正事先講好了,要是小貓爬不動,夫夫會陪我原路下山等大夥兒凱旋歸來。 :p)

不過,出發後不久,我發現今天要走的路線全都是「offroad」,應該完全沒有階梯,這我就放心了。哈哈..

我們沿著中正山和面天山之間的河道(磺港溪)往上爬,理論上這樣的行程應該算是「溯溪」啦,
不過呢,這河道之中完全沒有水就算了,卻裝載著滿滿的大小石頭,看石頭的稜角,也不像是常年有水的樣子,
這實在很難不聯想到這幾年在台灣人人談之色變的「土石流」...。
爬了一小段,看到前方更多更大的石頭,大家不禁驚了一下:哇塞!那些土石會不會一下雨就嘩啦拉地滾滾而來?!

前段的路很容易,大夥兒在石頭間跳來蹦去,除了遙遙在前的宮玄之外,誰都不讓誰,誰也不領先誰。
(只有在紋淇大叫「宮玄~~你在前面嗎~~~」或者「宮玄~~是這個方向嗎~~~」的時候,
宮玄才會從遠方的高處回以「對~~~」的叫聲。
看宮玄爬來爬去毫不費力,我實在懷疑他上輩子是猿猴投胎的.... :p )
溯溪而上時,偶爾有一些會刺人的植物檔在路中,大家麻布手套一戴就「披荊斬棘」地過去,
直到下游的盡頭,看來原本可能是一座小瀑布(約兩三公尺高),此時需要攀岩而上,大家在這裡停了下來。

我看到宮玄攀在岩壁上,想辦法抓住左右兩條粗藤,然後一蹬一躍,輕巧地攀上去。
(揉揉眼睛,他是怎麼辦到的?我可不可以看重播? :p)
接著,小貓自告奮勇想要先爬上去,
可能我真的很笨吧,右腳攀住岩壁、一手抓住粗藤之後,另一隻腳實在找不到著力點,
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還是靠宮玄用力拉我一把才爬了上去。
接著是夫夫,因為平常就有攀岩興趣,這個可難不倒他,只見他抓著粗藤一晃一盪就上來了。
然後是娟卉,跟著澄祐爬山這麼多年,她也算是訓練有素吧,稍微攀爬一下也上來了。【註1】
紋淇屬於藝高膽大型的,光是用雙手抓著粗藤,竟然在空中晃了好幾下,像個女泰山似的。
岩壁下的澄祐看到這個狀況,覺得有必要為意倫和佩珊另覓比較容易的路線,於是從另一邊的山路進攻。
張遠在下面看著澄祐,卻不小心被澄祐踩落的小石塊砸到腳,哇哇叫痛...
折騰了許久,一行九人總算全都安全上壘,此時宮玄又已不知爬到哪兒去了。

爬上小瀑布之後,雖然看起來還是可以沿著河道上行,不過張遠已經為我們做出示範:
他沿著河谷爬到高處後竟被困在岩壁上的一個小凹裡,進退不得,最後靠宮玄在上面拉他出來......
嗯,這證明了河道的確不可行。於是大家沿著山邊走。
行到半路,夫夫用小刀割下一段粗藤,捲成一個大型聖誕花圈的模樣,
問他做什麼?他對我搖搖頭,只是說有用,將大藤圈背在身上。
上行一段,沒有路了,大家又返回河道,艱辛地往上爬。

宮玄和張遠兩人率先爬到這段陡峭河道的頂端,站在那兒研究方位和路線;
澄祐、夫夫、紋淇和佩珊則殿後幫忙有點兒害怕的意倫;
我和娟卉爬在中段,看到山邊有幾棵橘子樹的枝條竟伸到了河道上方,忍不住摘了顆紅澄澄的下來,
娟卉怕有蟲,將剝橘子的功夫交給了我(野生橘子的皮可真硬呀!)
好不容易剝開一個,橘香飄散出來,我嘗了一片:哇!又甜又多汁呢!
娟卉一聽可樂了,趕忙多摘了幾顆,吃不夠還放在口袋裡,
就這樣,我們倆裝著滿口袋的橘子爬到河谷頂端,趁後面的人還沒上來,吃起來了ㄌㄟ!

大家在這兒稍事休息,吃吃東西補充體力。
這時候差不多十點半,我們爬了一個多鐘頭。
往下看看,發現自己竟已辛苦爬了兩百多公尺的垂直高度,忍不住讚嘆一番。
我剝了幾顆橘子請大夥兒吃,夫夫只嘗了一片就搖頭:太酸!
唉,沒辦法,對於吃蕃茄也嫌酸的人來說,大概只有糖粉才叫甜吧... :p
接著,我們離開了河谷,開始沿著山路走。

對我們來說,剛才爬過一大段需要四肢並用的河道,接下來的平緩山路簡直是康莊大道。
大家又開始一蹦一跳起來,我和夫夫則再度落後。 :p
中途經過一處視野開闊的地方,可以看到遠方的 兩河流域 (淡水河 & 基隆河啦),大家的心情也開朗起來。

隨著平緩的小山路起伏一陣,當我們用粗藤橫越另一個山間小瀑布之後,就開始了辛苦的上山路段。

手腳並用地攀爬著,這才體會到登山人常說的「樹木是好朋友」。
每當需要雙手抓牢、落腳踏實的時候,樹根或者粗藤遠比看似堅固的大石頭更牢靠。
大樹盤根錯節,深深抓緊了土石,想起教科書上寫著「林木涵養水分...」,爬山時才真有深切的體驗! :)
偶爾遇到比較難爬的高坡,四周沒有牢固的樹石,夫夫會先爬上去,然後用之前準備的大藤圈「接應」後面的人
-- 哦!原來大藤圈真有用處!

現在回想起來,已經記不清這段山路的細節,只記得濕滑的山路上超多小蟲!
那小蟲約莫有小指頭粗細,有點像是大型毛毛蟲,
但身上一節一節的似有甲殼,而且稍微受到驚嚇就整隻捲成一圈...
雖然長相噁心,但每次看牠們因為我們不小心踩到而匆匆忙忙捲成一圈時就覺得好好笑。

隨著海拔升高,爬山的隊伍漸漸分成前後兩部:
張遠、宮玄、娟卉、佩珊、我和夫夫在前,紋淇、澄祐、意倫在後。

大家慢慢爬著,在我前面的張遠忽然滑了一跤,擦破了手肘,
我問:「怎麼不穿長袖呢?好歹有一層保護。」
張遠說:「熱啊!爬山時很熱耶!妳穿著外套不熱嗎?」
這時我才想起身上的確穿著外套,可我一點也不覺得熱!
這就要歸功於夫夫啦!我身上「唯二」的兩件衣服都是他買的:
裡面一件薄薄的 POLARTEC 短袖排汗衣,外罩 GORETEX 防風透氣外套。
穿著這兩件衣服,寒風吹不進來,所以不覺得冷;汗水一下子就排出去,所以也不覺得熱。超棒! ^_^

當大夥兒又從石頭林木間爬回「正常」的山路、坐著歇息時,已經離峰頂不遠了。
望著「左往西峰、上往南峰、右往中正山」的路標,小貓當仁不讓地往上爬去。
最後這五六十公尺的山路雖然陡峭卻並不困難,
經過一陣努力,小貓竟成為攻上大屯南峰頂的第一人!
喔喔喔...真是太令人感動啦!!

不過呢,這個峰頂有一點點無聊:除了狂風以外沒有別的東西。
四周被霧氣籠罩,白茫茫一片,山下的景物什麼也看不清。
大家都上來之後,興奮得忘記了爬山的辛苦,找到「縱」字碑,紛紛拿出彩色蠟筆來拓印。【註2】
學妹桂華雖然沒有來爬山,卻還不忘請張遠帶著她的小本子上山來代為拓印(哼哼..桂華這作弊的傢伙... :p)
有點興奮過頭的小貓開開心心接下桂華的小本子,借娟卉的蠟筆,用心拓下七彩的「縱」字。

大夥兒被狂風吹得昏頭,只在山頂待了一會兒就繼續趕路,
向下走到大屯坪的一個小涼亭內休息、享用午餐。
(小貓在這兒檢視一身裝備,除了一雙鞋子和兩管牛仔褲底下沾滿泥巴、麻布手套黑漆嘛烏,
身上其他衣服倒是還算乾淨。)
(意倫看起來有點驚魂未定,她可能沒想到這麼難爬吧?)
(我卻樂得手舞足蹈,一點也不覺得累 —— 哈哈,只要不爬階梯,什麼都好!)
此時已經下午一點多,離我們的預定目標「上午11點登南峰頂」有一段距離,
到底能不能如預期地接著爬完西峰之後的面天山、向天山?澄祐也說不準:「爬了再說吧!」

從大屯坪往西峰,應該會比早上的山路輕鬆得多 —— 至少從數字上來看是如此:
早上從大屯國小的「復興路300巷」出發(海拔約 300 m),攀升了 600 多公尺登上南峰(標高 960 m);
現在從大屯坪爬上西峰(標高 985 m),只需爬 100 公尺左右的垂直高度。

不過,才向上沒多久,我們就知道錯了...
眼前是一段高不見頂的陡峭黃土泥巴路,路的右邊有用鐵樁子固定的繩索,
宮玄在前面攀爬著,看來我們也要如此攀著繩子上去!

一開始頗不習慣,爬沒兩下就打滑,只靠在下面的夫夫用腳為我擋著。
不久之後抓到要領:「雙手抓牢繩子、身體向後傾斜、使雙腳與斜坡維持垂直的正向力」,就可以越爬越快。
爬上一段以後,又漸漸與後半段隊伍拉開距離:看來意倫真的「滑」怕了!
她的鞋子似乎非常容易打滑,剛才登上南峰之前就滑倒幾次,
後來滑怕了,索性真的「爬」起山來,一直屈身用膝蓋著地。吃午餐時,她的一雙膝蓋已經腫了起來。
現在又要叫她走這滑不溜丟的黃泥巴陡坡,一定嚇壞了......。
還好,好心的澄祐在後面一直幫她,總算讓她一點一點爬上來。

爬過這段有點小恐怖的黃泥巴陡坡,已經可以看到亮晃晃的天光,表示峰頂在望,
娟卉和佩珊加緊腳步,率先攻上了山頂。
我和夫夫在接近山頂的一處小平台回望來時路,
此時剛好白霧散盡,可以清楚看到剛才已被我們征服的南峰、
一片平坦的大屯坪、還有大屯主峰和更遠的台北盆地......感動的心情比起剛才在南峰之巔更有過之!
我們不慌不忙地照了幾張相,望著眼前美景,彼此相擁,忍不住大聲呼喊:好愛你唷!
爬上山頂,娟卉迎風坐在大石上,笑吟吟地看著我們,
呵,剛才的對話一定給她聽到了... :")

等了好一會兒,「後軍」才抵達峰頂。
意倫上來之後一屁股坐倒在地:「我不行了!」
然後慢慢從背包裡拿出小本子,請佩珊幫她完成「走」字拓印。
啊,真是累壞了吧!

大家在山頂享受狂風吹拂,一邊安慰意倫最難爬的一段已經結束,
她說:「我以為不會太難爬的...結果..」
澄祐開她玩笑:「沒有很難爬啊!我覺得跟逛街 shopping 一樣啊!對了,你就想像我們是在逛新光三越嘛!」
娟卉更正:「新光三越已經不流行了,現在都嘛要逛微風廣場!」
眾人齊聲大笑:「哈哈!沒錯!這兒可是名符其實的『暴風廣場』啊!」

為了試試看能不能再一鼓作氣登上面天、向天兩座山,我們只停留了一會兒就又趕緊從另一頭下山。

可怕的是,下山的路竟與上山一樣:都是滿地泥濘的黃土陡坡!
大家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用在這種惡劣路況上真是對極了!
我還沒走兩步就滑了一跤,摔得整個屁股都是泥(還好泥土非常軟,一點也不疼)。
拉著路旁的繩子往下走,大家發現直接用「滑」的可能比較實際,
於是一個個都背過身來倒退著滑下山去。
(也許是經驗豐富,意倫在這段路上走得可好了!呃不,應該是說滑得很好! :p
我和紋淇穿著 New Balance 的同款球鞋,反倒抱怨有點滑不動!呵呵....)

滑過一段光溜溜的山頂,接著滑進林木遮天的山林之間。
雖然不再是黃泥巴,但由於下過雨,土壤還是一樣濕滑難行,
因為要注意看路、小心地面的凹凸和四周樹木,不再能「以退為進」,一定得側身向前。
(抵達平地之前,小貓又摔了兩跤,雖然不痛不癢,卻把一身漂亮的鮮黃色防風外套摔得泥濘不堪... :p)

登山手冊上記載這段從西峰下到面天坪的路程,寫著「0.64K,30分鐘」,而我們卻花了一個小時才抵達平地。
張遠說他們以前也走過這段路,的確不像這次那麼難走,他也沒想到晴雨的差別竟如此之大。

時已接近四點,因為冬天的天色黑得快,
大家一舉攻上面天山、一天完成四字拓印的夢想頓時破滅。
在小亭子中休息一會兒後,決定下山。

下山之路雖然全是石階、平順得很,小貓卻越走越心驚:哇塞還好沒有從這兒爬上來,不然可累死了!
路標標示的下山里程區區500公尺,大家卻都走得腳痛膝蓋疼:爬山的痠痛在這個時候慢慢浮現了哩!
走回鋪柏油的產業道路時,天色已經很晚(幸好剛才沒有逞強,硬要爬上面天山),
宮玄開始數著兩邊住家的門牌號碼:「復興路....474號...」
哇勒!474 號?我們的車子停在 300 巷耶!這要走多久啊!
(別以為一百多號走十分鐘就到了,那可是在台北!)
我們走了三、五分鐘,才在左手邊遇到第二戶人家:472 號。過了 472 號,則又是一片荒寂。
(除了山林,偶爾旁邊也會出現豪宅,走個五分鐘都還在他們圍牆外,看不到正門哩!)

不知走了多久,大家都累了,
下坡路段最是傷人,大家都是正面走走,又反過身來走走。

久許,終於又看到一戶人家,心裡正想著這不知道是四百多少號,沒想到竟然一口氣跳到了三百五十幾號!
再不一會兒,終於看到了大屯國小上方的那片停車場,
由於停車場地寬闊,視野沒有阻礙,整個台北盆地的夜景盡入眼簾!
大家馬上又興奮得忘卻了腿上的痠痛:「哇~~~好美!」
這兒的 view 與我們熟悉的文化大學不太一樣,
除了方位不同,不知什麼緣故,眼前的一片燈海看起來比那兒更加燦爛清晰。

澄祐拿起數位相機,想要拍下這美麗的景致,
但若沒有腳架,想要手持拍攝曝光一秒鐘,根本不太可能。
再加上我們都爬了整天的山,雙手早就穩不住了!他照了幾張之後還是宣告放棄。 :)

我們貪婪地看著眼前美景,今天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哈哈!
小貓心想:我終於也跟著大家登上有名的大屯南峰和西峰啦!真是太棒了!!

註1:這句話後來相繼被小車和阿奔反駁,小貓特此更正... :)
小車:「有關那個娟卉跟我那麼多年,爬山變的很厲害的那句話,totally wrong!
她真的是很厲害,運動神經超好,記得上次從二子坪上西峰,下來之後走錯到青山宮,
又從青山宮攻回二子坪,完全靠娟卉鼓勵我咧!那次我累到連背包都背不動,還是她背的咧!」
阿奔:「親愛的貓兒: 我想我是個非常謙虛的人,但在此我不得不重申,我可是自小就是運動健將ㄋㄝ!
....要不是當天還有學妹在,在顧及顏面下要ㄍ一ㄥ點...不過那天澄祐也沒暇照顧我,所以我也只好好自為之.」

註2:這是陽明山國家公園舉辦的「東西大縱走」活動,
從去年七月至今年底,只要持陽明山國家公園發行的小冊子,爬滿指定的十座山,
並在山頂完成「陽明山東西大縱走活動」十個字拓印,即可獲得證書獎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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