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udn.com/NEWS/READING/REA3/4033259.shtml

以下文章摘錄自《沒有中國製造的一年》【聯合報╱莎拉‧邦喬妮/著 黃治蘋/譯】

2005年一月一日,我的家庭展開為期一年拒買「中國產品」的行動。

剛開始,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家人這麼做,會面臨什麼樣的處境。中國是全球電視機、DVD、手機、鞋子、衣服、檯燈和體育用品的最大製造國;九成五輸入美國的電視遊樂器和節慶裝飾品來自中國;洋娃娃和填充玩具幾乎百分百來自該國。對我們這種有孩子的家庭來說,是一項很麻煩的任務。

透過低廉的工資、操縱人民幣匯率和政府補貼,外加敏捷且精力旺盛、在中國工廠發揮令人難以置信生產力的工人大隊,使得中國在消費性製造業中占據世界龍頭地位。在中國的競爭下,高達兩百萬美國人丟了工作,但我們還是嫌中國賣給我們的不夠多。中國與美國的貿易赤字不斷創紀錄,2005年暴增25%,達兩千億美元。

我們想要逃脫「中國製造」魔掌的努力。對我來說,抵制中國,意味著買生日蠟燭和鞋子等日用品將成為一種無止境的磨難;連電器壞了,都會是一場小災難。這項抵制行動有時候確實讓人一肚子火,但多數時候是挺好玩的,一如我所想像的,是場充滿驚奇的冒險。

中國製造接收了美國 ── 甚至全世界的鞋子市場

我這天中午提前下班,跑到常去幫孩子買鞋的購物中心。購物中心裡的商店,賣的東西全來自中國。

我找了一家又一家,一排排每雙九美元的鞋子堆到天花板。我看了至少五十雙,全標示著「中國製造」,包括史瑞克造型鞋以及鞋底有閃光、會讓兒子小威高興得手舞足蹈的球鞋。我也意外發現一雙印度製造的網球鞋,可惜,不是小威的尺寸。

我走在購物中心的走道上,鞋子敲在光亮地板上的躂躂聲音,聽來格外令人心亂。我擔心的,不只是小威的腳丫子,而是更嚴重的問題———整個鞋子市場,顯然全部拱手讓給中國。我隱約覺得,這是一個很危險的現象;大部分的人手中拿著沉甸甸的塑膠袋,裝滿血拚的戰利品。毫無疑問,這些戰利品絕大多數是中國製造,但是這些人不在乎中國接收了美國──甚至全世界──的鞋子市場。

回家的路上,經過高檔的商業街,幾年前,我在這裡幫兒子買過一雙鞋。老闆娘的勢利眼,讓我對這家店印象深刻。她用狐疑的眼光打量我們,彷彿說:哼,你們真買得起這店裡超貴的德國和法國鞋子?為了證明老闆娘看走眼,我花了六十五美元,買了一雙童鞋。

買回去一陣子,有一天我突發奇想看看鞋裡的標示,才發現,雖然印著德國品牌,卻是印度製造的。

然而這天我經過那家店,從車窗望去,店裡卻黑漆漆,倒閉了。

不小心,就會誤把中國帶回家

我朝著空中舉起一枝水彩筆。「給你猜,這是哪裡製造的啊?」我對先生凱文大喊。

「中國!」他衝口說出,而且笑得說不出話來。他解釋說,他買的時候,壓根忘了檢查這些水彩筆的製造地,直到他走到停車場想起來,這才發現,還真是中國製造的!

「現在該怎麼辦?」他認真地問我,「要我開車拿回去退貨嗎?」

我不怪凱文誤買中國回來。最近幾天,我就接二連三與中國巧遇,真的是一不小心,就會誤把中國帶回家。我差點在藥妝店「特價一折」的架上,買到中國製的芭比巧克力;在商品型錄上,看上一套中國製的晚禮服;雜貨店專賣節慶物品的貨架上,每個塑膠的復活節蛋和填充小兔,都有「中國製造」的標籤。我這麼清楚,是因為我都查看過。

世界上沒有叫「中國泛海」(Panoceanic China)的國家,也沒有國家叫「中國跨海」(Transoceanic China)。儘管如此,凱文卻在雜貨店的廉價太陽眼鏡上,看到好幾十次。眼鏡標籤上明確標示製造地──「中國泛海」和「中國跨海」。

「這些都是掰出來的地名。」他說:「騙不了我的。」

中國業者全是便宜冒牌貨的製造高手

過著沒有中國的日子,也是有好處的。光著腳丫子踩到客廳裡硬尖尖的中國玩具,那痛楚我好幾個星期沒嘗到了。但我還是得面對隨著抵制中國而來的狀況:我的老書桌檯燈,在我面前壽終正寢。幾次無趣的購物之旅後,我又能寫下這樣的結論:「檯燈都來自中國。」

有個小小的奇蹟發生了。一天早上,我漫不經心翻看型錄,居然看到一盞標價合理、又不錯看的檯燈。我撥了客服電話,問檯燈的生產地。「美國!」客服人員告訴我。

幾天後,我收到檯燈。箱子最上面是一片細而彎曲的金屬,裝著它的透明塑膠袋上,印有明顯的黑色大寫字──「中國製造」。我的心立刻往下沉。我蹲下來檢視箱子外頭。「美國製造」,上面明明這樣寫的啊!

我查了檯燈製造商加州的電話打過去,對方給我上了一堂檯燈課。他告訴我,大約十年前,全美還有數百家檯燈製造商,但今天,據他所知,不過剩下四、五家而已。「幾乎百分百可歸咎中國。」他說。

他的公司還能存活下來,是因為他們是家族企業;而且,他們擅長製造的大檯燈,體積太大,不合海運箱子的尺寸。他告訴我,邁阿密有一家專門生產高級檯燈的業者,生意都被中國搶光了。這些中國業者,全都是便宜冒牌貨的製造高手。我問他,我檯燈箱子裡的中國零件是怎麼一回事?他說,由於太多公司倒閉,你再也找不到美國製造的零件。「有時候,你就是必須到海外去找零件。」

我們可以永遠「沒有中國」地活下去嗎?

檯燈這檔事暴露出的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真相,但一想到再也沒有「純」美國製造的檯燈,就令人渾身不對勁。那盞檯燈或許是現在所能找到「最美國」的一盞檯燈了。後來,當我知道美國的網球鞋業面臨同樣的命運時,我同樣哀慟不已。

我決定留下那盞檯燈。箱子外的「美國製造」,打敗了箱子裡的「中國製造」。

拒買「中國製造」一年將結束時,我思索著兩個新問題:我們可以永遠「沒有中國」地活下去嗎?我們真的想這樣做嗎?

或許,我只是這茫茫星球上的一粒小沙,但我仍然可以做選擇。中國,可以讓我的選擇更多,也可以讓我的選擇更少。我希望,我的故事能促使讀者仔細瞧瞧自己手中掌握的選擇大權。

不買中國買台灣?

中國掌控全球服飾業的步調,我無法決定是不是該把「香港製造」算做「中國製造」,我記得香港已經在幾年前「回歸」中國。貨架上有來自台灣的裙子和洋裝。「台灣是不是中國的一部分?」「當然不是,」台灣人會這麼說;但你要拿這問題問「中國人」,「那當然!」多數人會這麼回答你。

新年過後幾天,先生凱文開車到家庭五金用品店買撬釘桿,結果他買了一把台灣製造的回來。他說,店裡還有另外兩種選擇,一是中國製造,另一是美國製造的,但美國製造的並沒有他要的功能。

「我想,台灣既然和中國合不來,那也許值得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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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生活,亞洲食品得之不易,每個禮拜我們都得開車30哩越過一座山去 san jose 的大華超市(Ranch 99)補充糧食。除了生鮮蔬果之外,什麼都是 made in China。第一次買米酒,貪小便宜買了大陸製的某某米酒,回家炒菜,炒什麼什麼怪,湊近瓶口聞聞,根本是甲醇吧?一點米酒香氣都沒有。最後整瓶倒掉。後來好不容易買到台灣公賣局的紅標米酒,很好,香噴噴,只不過售價是人家的三倍。紹興酒、花雕酒、也都是一樣,一整排看過去有 90% 是大陸製的。怎麼找台灣紹興?很簡單,看標價最貴的那個就是了。

並非大陸製的東西全都很爛,只是良莠不齊的情況太嚴重。在沒有保障的疑慮下,多花一點錢買心安也是值得的。(好吧其實是多花很多錢)(可是不花錢就沒有醉雞羊肉爐吃..嗚)

有一天逛廚房用品,發現一組『creme brulee set』,含一個高溫噴槍和四個小小圓扁布丁模,包裝精美的紙盒底下竟然端端正正印著 made in Taiwan,售價 30 元 -- 這種東西也有 made in US 的,但光是噴槍就不只 30 元!看到物美價廉的正港台灣貨,真是感動得要掉眼淚,當場真想買個十套回去分送歪果人鄰居朋友,好好地國民外交/敦親睦鄰/宣揚國威一番。好不容易忍住了大叫『老闆、幫我通通包起來』的衝動,抹去眼角的淚水,定睛看到旁邊另一個紙盒,也是 creme brulee set,含一個噴槍和五個杯形布丁模,只賣 15 元!翻到側面:made in China。靠。你行。

我不知道烤布丁的器具能怎樣糟糕:噴火時爆炸?或者噴槍裡其實是沒力的打火機?布丁模烤一烤裂開?我不知道。也許它做得很好也不一定。

其實,二十年前,『made in Taiwan』不也經過同樣一段被鄙夷的歲月嗎?

1987 年的電影《致命的吸引力》,男女主角邂逅時,餐廳外下了大雨,女人手上的傘怎麼都打不開,好容易撐起來卻馬上傘骨斷裂,整支傘報銷,男人笑問:「Made in Taiwan?」

1998 年的電影《世界末日》, 太空梭發不動, 俄國太空人跑到發動機組旁,看到忙得滿頭大汗的美國人,要動手幫忙。美國人問:「這是美國的零件,不是俄國的零件,你懂嗎?」 俄國人開始對著機器拳打腳踢,說:「American components, Russian components, all are made in Taiwan!」

十年之內,台灣製造的東西從雨傘進步到太空梭零件,但仍逃不過被調侃的命運。

不過,另一個十年後,台灣已經是品質保證的代名詞。幾乎全世界的電腦通訊產品都是台灣製造,而且設計優良功能齊全又耐用。

是因為這十年來慢慢浮現爛外有爛糟能更糟的『大陸製造』『印尼製造』、大家才覺得『台灣製造』優秀嗎?當然不是!我們的優秀是絕對值。是數十年來台灣製造業努力的結果。

我並不想嘲笑『大陸製造』,因為,如果能做出叫好叫座的產品,誰想要泯滅良心賣黑心貨?他們現在也只是被壓搾的廉價勞工,大家對『大陸製造』的期待就是便宜便宜非常便宜、殺價殺價拼命殺價,唯有削價競爭的壓力減輕之後(亦即,全球消費者抵制劣質品、黑心業者無法存活)注重品質的廠商才有出頭機會,到那個時候,我們也許就能買到品質優良的大陸製造。(諷剌的是,壓榨大陸勞工的廠商來自哪裡?世界各地!)

所以,我支持抵制大陸製造的劣質品,但是各種冷嘲熱諷...就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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